廣傳八百壯士滅日寇精神,中國一定強,謝晉元團長夫人淩維誠的故事—

by | 1 月 31, 2022 | 華人世界

廣傳八百壯士滅日寇精神,中國一定強,謝晉元團長夫人淩維誠的故事—

[世界財神報]華人世界轉刊企鵝號報導–

1946年3月,在抗日戰爭勝利後幾個月,廣東蕉嶺鄉下一個中年農婦,賣掉部分的田產,打包好行李,帶著四個孩子來到汕頭。希望能從這裡坐船去上海,看看丈夫的墳墓,因為她的軍人丈夫1941年犧牲在上海。而她,原本也是位土生土長的上海名門閨秀,10年前因為不想讓丈夫分心,帶著孩子回到了丈夫的廣東老家。經過詢問,中年婦人才知道手裡的錢,不夠買五張船票。作為一個母親,她有些自責和為難,但並不想讓孩子們失望。她只好找到輪船公司,有些難為情地說明情況,並報出了丈夫的名字。輪船公司經理顯然聽過她丈夫的名字,那是一個讓所有廣東人驕傲的抗日英雄,於是答應免除這一家人的船票和食宿。不久後,他們一家終於來到上海,她也時隔十年,終於回到了物是人非的故鄉。祭拜完丈夫後,她聽說丈夫的舊部好多都還在上海,加上她也想見一見故人,瞭解一些丈夫最後幾年的情況。於是找到記者,在報紙上刊發了一則消息:“抗日將領謝晉元遺孀昨日抵滬,下榻新新旅社。”是的,這個從廣東來的農婦,就是名震上海,指揮800壯士死守四行倉庫的英雄團長謝晉元的妻子。她的名字,叫淩維誠。

報紙上刊發的消息,更像是一則召集令。這是團長夫人,在召集丈夫的孤軍舊部。第二天,孤軍營幾個老兵就來到旅社報到,短短幾天,散落在上海各個角落的數十位謝晉元舊部,陸續前來報到。淩維誠這才知道,這些丈夫的舊部,過得都很淒慘。在謝晉元遇難後,他們繼續在租界被囚,後來在日軍戰俘營當苦力,九死一生終於盼到戰爭勝利,卻沒人管他們的死活,大部分都流落街頭,生活無依

看似柔弱的淩維誠,作出了一個決定,她對老兵們說:“你們的團長犧牲了,但我是團長夫人,責無旁貸,他留下的擔子我會挑起來的。”可能淩維誠當時都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決定,會讓她餘生都跟這些丈夫的舊部綁定在一起。在向國民政府求助無門後,她想盡一切辦法,四處托人給有技能的老兵找工作,帶領丈夫舊部積極自救,組織起四行孤軍工業服務社。為了生存,她甚至帶人從青幫手裡搶過碼頭,從三青團手裡搶日本人留下的房產。


“死者易,生者難”,謝晉元犧牲後,被追授陸軍少將,當時全國人民都在紀念他,特別是上海,還專門設立了晉元路,晉元中學。但誰能想到,謝晉元的遺孀和舊部,在解放前的上海竟然生活無依無靠,只能靠自己。直到上海解放後,淩維誠一家才在陳老總的關照下,過上了正常的日子。但她對孤軍營老兵的救助和幫忙,依然沒有停止。以今天的目光來看,孤軍營的故事,其實應該分為上下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團長謝晉元指揮的抗日,第二部分是團長夫人淩維誠帶領的“生存”之路。如今關於八百壯士的影視劇,大多只關注在第一部分,而淩維誠及孤軍舊部之後的生存問題,很少有人著墨,今天我們就來給大家講一講。謝晉元1905年出生於廣東蕉嶺縣農村,廣東大學(今中山大學)畢業後,在革命浪潮的薰陶下,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此後在國軍中一路升遷,遇到淩維誠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營長。而1907年出生在上海一個商人家庭的淩維誠,可謂是大家閨秀,畢業于上海務本女中和東南體育專科學校,鋼琴、小提琴、唱歌樣樣拿手。謝晉元與淩維誠的相識,緣於1927年一場朋友的婚禮。當時,他們倆分別是伴郎和伴娘,一見傾心,然後陷入熱戀。第二年,謝晉元在戰場負傷,在漢口治療休養了快一年,淩維誠得知情郎負傷後,多次奔赴漢口照顧,陪伴。傷癒後,面對謝晉元的求婚,淩維誠不顧父母的反對,答應了下來。兩人於1929年9月,在漢口大華飯店舉行了婚禮婚後不久,淩維誠在漢口生下大女兒謝雪芬。之後,謝晉元調到上海,淩維誠也回到家鄉,倆人順理成章地把家安在上海。在龍華寺對面的寓所中,他們度過了幾年美好時光,謝晉元是威風凜凜的軍官,淩維誠是氣質出眾的藝術女青年。閒暇時光,淩維誠就會給謝晉元講音樂、彈琴,而謝晉元,則經常會給妻子分析國內局勢。短暫的美好時光中,二女兒謝蘭芬和大兒子謝幼民相繼出生。時間來到1936年,此時已經是88師中校參謀主任的謝晉元,預感日寇的侵略形勢嚴峻,上海大戰在即,於是決定將懷孕的妻子和三個孩子送回廣東蕉嶺縣老家。淩維誠起初不同意,但謝晉元說:“如果不安頓好你們,我無法安心殺敵。雖然我老家條件苦了點,但也相對安全一些,再者我的父母年紀已大,你可替我盡盡孝。”淩維誠記得,丈夫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等到勝利的那天,我就來接你們回上海。”送走妻兒後,謝晉元全身心投入到備戰中。1937年8月淞滬會戰爆發時,他是524團的副團長,後來團長犧牲,他接替團長一職。兩個多月的正面抵抗,國軍損失慘重,開始準備撤退。為了掩護十萬大軍西撤,謝晉元奉命帶著一個加強營400多人據守四行倉庫,由於孤懸在後,不會再有援軍,史稱孤軍。為了迷惑敵人,謝晉元對外宣稱部隊有800人,因此也被稱為八百壯士。1937年10月27日到10月31日,短短四天的時間,414位壯士以犧牲9人傷20餘人的代價,阻擋日軍數十次進攻,斃敵200多人,打出了中國軍人的血性。謝晉元和官兵全部寫下了遺書,決心與日寇決一死戰。但蔣介石眼看大軍已經安全撤退,孤軍目的已經達成,下令讓謝晉元帶兵撤退到一河之隔的公共租界,再與西撤的大部隊匯合。經過一番政治運作,由英國人出面與日軍磋商,讓中國軍隊撤離四行倉庫。日軍久攻不下,近兩萬人被擋在四行倉庫前,以為中國守軍有上千人,於是同意公共租界提出的方案。當得知守衛四行倉庫的中國孤軍只有400多人時,日軍將領臉上掛不住了,要求公共租界扣押孤軍將士並將其繳械,不然“日軍將開進公共租界追擊”。隨後,孤軍將士被關押在公共租界內一塊用鐵絲網圍住的空地內,這一拘禁就是4年多。日軍全面佔領上海後,由於沒有與英美宣戰,日軍不便開進公共租界,但汪偽政權的人依然不斷來誘降謝晉元這面“抗日旗幟”,都被嚴詞拒絕。見謝晉元大義凜然,汪偽特務便下了殺心,收買了四名謝晉元手下的士兵。四人在1941年4月24日早晨,用特務給的刀,將37歲的謝晉元殺害。謝晉元遇害的消息傳出後,近30萬上海市民自發前往弔唁謝晉元,他的葬禮堪比國葬。而在蕉嶺縣農村的淩維誠,沒能等來丈夫接他回上海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噩耗。那一年,她才34歲。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淩維誠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儘管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上海姑娘。在廣東農村生活的這5年,她已經從養尊處優的軍官太太,蛻變成了會下地種田的農婦。當年回到蕉嶺後不久,她就生下了二兒子謝繼民當時公公婆婆年事已高,孩子都還小,家庭的重擔,都壓到她頭上。雖然謝晉元會定期寄錢回來,但人多嘴多,丈夫寄來的錢遠遠不夠。於是,淩維誠只能開始學種田。一個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上海名門閨秀,不得不脫下旗袍和皮鞋,下地幹活。播種、挑糞、施肥,農活經常讓她精神和身體都面臨極限考驗,但她一次次都挺了過來。支撐她的,是謝晉元最後跟她說的那句“勝利後我會來接你們”。但噩耗傳來,斷絕了她的精神支柱。不過她在悲痛了幾天後,馬上收拾好情緒,畢竟生活還要繼續,家裡的老人和小孩還需要吃飯。淩維誠只能繼續以柔弱的身軀撐起這個家。

淩維誠帶著孩子,輾轉5省來到重慶,領取丈夫的5萬元撫恤金。由於謝晉元抗日英雄的形象過於深刻,蔣介石夫婦接見了她。在聽了淩維誠一家的生活情況後,蔣說:“現在抗戰期間,國家困難,等抗戰勝利後,國家定會照顧你們的!”淩維誠帶著孩子去重慶的另一個目的,是希望國民政府能念及丈夫的功績,安排孩子們上學讀書,但老蔣的推脫,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淩維誠只能再次回到蕉嶺縣,她把丈夫的撫恤金分成兩份一份給公公養老(婆婆當時已經離世),一份則買了三畝田,自己耕種,撫養四個小孩,並親自教孩子讀書識字。當年那個有些嬌氣的上海小姐,早已成為皮膚粗糙黝黑手上滿是老繭的農家母親。以前從不在乎小錢,現在一分一厘都要計算清楚。1945年8月日本宣佈投降後,淩維誠就想回上海,一來是去祭拜丈夫,二來是想回家鄉找點事情做,讓孩子們能好好接受教育。但在當時有兩個問題阻礙了她的回鄉計畫,一個是公公年紀大了,他們走後將無依無靠,還有一個是去上海路途遙遠,盤纏不夠。或許是公公也看出了兒媳的心思,主動收養了一個流落到蕉嶺的難民姑娘做孫女,以此養老送終,還勸淩維誠賣掉家裡的田地,湊點錢帶著孩子回上海。最終也沒有其他好辦法的淩維誠,聽從了公公的建議,賣了一部分田產作為盤纏,將大部分田產留給公公和幹孫女後,于1946年4月帶著四個孩子回到了闊別十年的上海。而孤軍營的老兵,也有很多在抗戰勝利後陸續回到上海。當年在謝晉元遇難後幾個月,日軍偷襲珍珠港,美國隨即向日本宣戰。 此後日軍強行佔領了公共租界,孤軍營的戰士,被迫成為日軍苦力,一部分被押解到安徽運煤,一部分被運到南京和杭州做苦力,反抗最激烈的50人,被發配到巴布亞紐幾內亞的一座海島為日軍修建機場。這批人被打死、餓死、病死14人,最終抗戰勝利後輾轉回國的有36人。重新回到上海後,老兵們因為團長夫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沒幾天就來了數十名孤軍老兵,看著很多人流落街頭,淩維誠非常憤慨和難受,作為團長夫人,她覺得有義務讓丈夫的舊部活得有尊嚴一些。當聽聞吳淞路466號有棟日本人留下的三層樓房空著時,她和幾個孤軍軍官商議後,馬上讓曾經在謝晉元手下做排長的李春林,帶著幾十號人強佔下來。抗戰勝利後,各方大員爭相接收敵產,誰先搶到就算誰的,這幢樓原本被三青團看中,已經搬進了部分傢俱,但八百壯士在上海的名頭太響,數十人出動,還有團長夫人“坐鎮”,三青團一看惹不起,只好撤了。淩維誠一家和孤軍老兵這才在上海總算有了個安身之所。大家決定將二樓讓給團長夫人和孩子住,三樓隔成多個小隔間,給沒有落腳之地的老兵住,一樓則當做鋪面出租。雖然住處有了,但生活還是沒有著落。這時,淩維誠想起了老蔣之前說的“勝利後國家定會照顧你們”,於是在1946年6月,帶著兩個兒子,帶著孤軍舊部的期望,前往南京求見蔣。淩維誠在南京沒有見到蔣,只得到宋美齡一句話:“你先回去吧,會安排上海市政府關照你們的。”而上海市政府,則將他們推給社會局,各方之間互踢皮球。湯恩伯聽聞後,曾提議讓孤軍老兵加入他的部隊,全部比原來官升一級,隨軍開赴內戰戰場。在這個提議被孤軍將士拒絕後,再沒人會管他們的死活了。淩維誠算是明白了,只有自救,才是唯一的出路。淩維誠開始四處托關係求人,將有文化、有手藝的老兵一個個安排出去工作。上海鐵路局局長王兆槐,是謝晉元的老同學,一次就安排了八個老兵去做鐵路員警。會開車的,去給人當司機,會寫字的,去航運公司上班。雖然前前後後安排了二十多個老兵出去工作,但依然還有很多孤軍老兵沒有生活來源。於是淩維誠開始回憶起以前父親的“生意經”,把從小耳濡目染的東西活學活用。在環境的逼迫下,幾個月前還在廣東勤勤懇懇種地的農婦,又變成了滿眼都是生意和點子的強勢女掌櫃。淩維誠帶著老兵們組成四行孤軍工業服務社,為上百名丈夫的舊部積極尋找出路。她帶著孤軍戰士嘗試過開設一條從原孤軍營到外白渡橋的公共汽車線路,車都找好了,但第一天就被員警堵著不讓開。她還派人接管日軍留下的大達碼頭,為此與青幫大打出手,30多名孤軍戰士被抓進警察局,最終為了讓老兵們出來,她只能答應退出碼頭。後來,服務社生產、經營“孤軍牌”毛巾、襪子、肥皂等日常用品。這次他們似乎找對了生意方向,上海人民對八百壯士有很深的感情,對孤軍牌的日用品很買帳,服務社的生意逐漸有了起色。可惜好景不長,不到一年的時間,經手錢款的孤軍老兵竟然卷款跑了。這讓淩維誠再次陷入絕境,而老兵中也開始人心渙散,加上前方戰事吃緊,上海通貨膨脹嚴重,物價一天一個價,做小本生意似乎已經行不通了。


在此期間,最讓淩維誠遺憾的是,朱勝忠、石洪模等四名孤軍老兵,因為物價飛漲,無錢吃飯,只能鋌而走險多次殺人搶劫。在出事之前,朱勝忠曾來找過淩維誠,當時他說:“謝夫人,我們四個陝西的,準備離開大家了。淩維誠問:“你們打算去幹什麼呢?”“還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在四行倉庫和戰俘營都沒死,我想我們命硬著呢!這件大衣是回上海的時候,別人送的,你拿去當了給孩子買點吃的吧。”朱勝忠接著又說了些別人聽不太懂的話,表示愧對團長的栽培,一會又說別人介紹了個生意,興許能發財,到時候會來報答大家。當時淩維誠並沒有意識到朱勝忠話的意思,等事發後反應過來為時已晚。最終,四名孤軍戰士被判處死刑。淩維誠組織幾名老兵,含淚掩埋了四人的屍體。1948年,淩維誠組織老兵將丈夫墓地及原孤軍營附近的六十多畝地圍起來,租給外地逃到上海躲避戰爭的人搭棚,收取少量租金。這筆錢除了一小部分供幾個孩子上學外,其餘都分給了生活無依的老兵。最多的時候,一個月有110多人來領取生活補貼。解放後,上海的房產都在登記造冊,重新分配,淩維誠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陳老總寫了封信,說明了吳淞路466號三層樓房和謝晉元墓地周圍空地的歷史,以及孤軍營老兵的現狀。陳市長看完後馬上批示:謝晉元參加抗日,為國捐軀,其遺屬應予照顧。吳淞路466號房屋及墓地一段歸謝晉元遺屬使用,一切費用減免。在人民政府的關照下,淩維誠和孩子終於有了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孩子們能安心上學,淩維誠也在附近托兒所擔任副所長兼保育員,後來調到服裝廠直到1973年退休孤軍老兵,沒能在上海安家的,大部分在50年代初陸續返回原籍,很多人離開時都會來向團長夫人告別,淩維誠總是會給他們一筆路費。幾位老兵臨走前,跪在謝晉元的墓前哭道:“我們對不起你,謝團長,你為國捐軀,我們無能,還來叨擾你的家人。”

在困難時期,住在寶山的孤軍士兵郭興發家裡揭不開鍋,找到淩維誠,本身自己也很困難的她,還是將自家口糧分了一半給郭興發。
淩維誠依然還與很多孤軍老兵保持著通信,她記得那100多個老兵的名字。此後的幾十年間,每當一個老兵離世的消息傳來,她都會在筆記本上劃掉對應的名字。1991年1月6日,84歲的淩維誠在上海病逝。在臨終之前,她將泛黃的筆記本交給子女,並對他們說:“上邊的名字,都是你們見過的那些叔叔。他們與你父親曾經在四行倉庫一起寫下遺書,立志同生共死,這些人遭的罪,遠比你們父親的多。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盡力幫他們,你們也要這樣,否則你們的父親在天之靈也會不安的。”團長帶兵打仗,團長夫人帶兵“生活”。謝家與四行孤軍的牽絆,在經過70多年的接力後,隨著八百壯士最後一位戰士楊德餘2010年去世,劃上了句號。從此,世間再無八百壯士。留下的,只是他們的傳說。世人都在悼念團長謝晉元,其實團長夫人淩維誠,也應該是這段傳奇中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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